“我打算带她去S城,再找权威点的专家重新诊断。”汤珈树语速飞快,像跟季与淮强调什么,更像在说服自己:“万一是误诊呢,你知道的,老家医院的水平一直不怎么样。”
季与淮顿了顿,顺着他的话道:“那就来吧,正好我认识一些医生朋友,去问问他们----”
“不用,淮淮哥。”汤珈树打断他,带了点较真儿的口吻:“我妈的事我自己处理,你不用管。”
季与淮分秒间弄懂了他这么说的用意,有点窝心又有点无奈,缓声道:“珈珈,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,”他叹口气,话锋一转严肃道:“可你这样想,把我当成什么人了?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冷血吗?还是说忘了咱俩是什么关系?这种时候,你越不让我管我心里才越别扭。”
汤珈树被他斥得愣了愣,说: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什么好可是的。”季与淮不容他反驳道:“当务之急,是你先去吃点东西,我知道你在飞机上肯定什么都没吃,昨晚一夜也没合眼,尽在床上翻腾,我都听见了,你这两天还得照顾病人,自己不休息好怎么行呢?”
汤珈树被他这样软硬皆施的一番话说下来,根本没有还嘴的余地,便不再坚持,“那你帮我问问认识的医生,我待会儿就把这边出的检查报告拍照发你。”
“好,你记得吃饭,”季与淮悉心叮嘱:“我没在身边,替我照顾好自己。”
挂了电话,汤珈树转个身,迎面瞧见汤父从病房里探出的半丬身子,不知道站那儿偷听了多久,父子俩视线对上,当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,一声不吭地缩了回去。
汤珈树将手机锁屏揣进兜里,深呼吸一口气,抬脚进了病房。
这病房是个双人间,沈玉英就躺在靠窗的那张床上,双目紧闭,面色蜡黄,导致她昏迷的原因是颅内肿瘤破裂出血,医生给开了降颅压的甘露醇点滴,已经输了三瓶了,人却迟迟未醒。
空出来的那张床位暂时没有病患入住,汤父挨着床头坐着,汤珈树走过去,听他问自己:“谁的电话?”
汤珈树弯下腰来,边把沈玉英打完点滴的手掖进被子里,边回答:“季与淮。”知道父亲故意要问,索性就满足他,想了想,又补一句:“我男朋友。”
身后果不其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呼吸声,紧接着听他爸掷地有声道:“伤风败俗!”
汤珈树直起身,转头看向父亲,一脸平静道:“没办法,谁让我们家欠季家一条人命呢?把我赔给他,也算理所应当。”
“你----”
当年的事,汤父虽不是直接过错方,但怎么着也算“共犯”了,对于酿下的大祸,他心里头的愧疚不比沈玉英少,也因此被驳得哑口无言。
汤珈树四两拨千斤地跟父亲抬完杠,见好就收,又扮起乖来,“爸,你也累一晚上了,回去休息吧,我在这儿守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