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腕间佛珠突然崩断,九十九颗蜜蜡珠子滚过血污未净的金砖,拼出个歪斜的"巫"字。
"朕要......"
安陵容突然跪地捧起药碗,汤药里浮着的当归须缠住皇帝小指。
她仰头时凤冠垂珠扫过诏书暗纹,将"陵容"二字残缺的笔画补全成凤穿牡丹的图腾:"皇上且饮了这盏安神汤。"瓷勺碰壁声里,端妃埋在梅树下的巫蛊娃娃正被雪水泡胀,朱砂写的生辰八字渗进安陵容今晨折的绿梅枝。
皇帝攥着她的手饮尽汤药,眼底猩红褪成深潭般的黑。
安陵容嗅到他衣襟残留的龙涎香里混着曼陀罗的甜腥,那是端妃亲手调的安神香——此刻却混着佛前供奉的檀香,在重帷深处酿成新的毒。
她借着擦拭皇帝唇边药渍的动作,将半枚鸾鸟符塞回他枕下,金线绣的羽尖正刺着太后掉落的佛珠。
窗棂忽被狂风撞开,卷着雪片的梅枝抽打在苏公公捧着的诏书上。
安陵容看见"端妃"二字被冰裂纹割成三段,映着将熄的宫灯,恰似冷宫梁上三道血痕。
她扶皇帝躺下时,凤仙花染的指甲划过龙枕暗格,触到里面冰凉的青铜钥匙——那是开启先帝巫蛊案秘档的钥匙,此刻正贴着太后昨日赏的翡翠念珠。
重帷外传来蜜蜡佛珠轻叩紫檀木的声响,安陵容数到第九十九下时,皇帝攥着她的手突然松了力道。
她看着那粒朱砂痣隐入锦被褶皱,余光瞥见太后拾起的半截端午长命缕正在香炉青烟里扭曲成符咒。
苏公公悄无声息地挡住漏风的窗格,将诏书残页的阴影投在端妃摔裂的绿头牌上。
太后腕间仅剩的蜜蜡佛珠撞在青玉案上,惊得鎏金狻猊香炉吐出最后一缕残烟。
她扶着翡翠缠枝杖踏过满地滚动的佛珠,绛紫色翟衣下摆扫过安陵容跪地的裙裾,带起一阵混着檀香与雪松的气息。
皇帝枕边摔裂的羊脂玉禁步突然泛起青芒,映得太后眼角细纹里暗藏的朱砂痣若隐若现——那是先帝在世时,钦天监为镇巫蛊之祸点的守宫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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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皇帝初醒不宜劳神。"太后指尖抚过龙枕裂开的暗格,沾着青铜钥匙上的绿锈在锦缎上画出道蜿蜒痕迹。
安陵容垂首盯着那道痕迹,认出与冷宫墙根镇魂符的笔触如出一辙,喉间顿时泛起参汤里当归的苦涩。
皇帝突然抓住太后欲收的手腕,将半枚双鱼佩按进她掌心:"母后可记得戊辰年腊月二十三的雪?"龙涎香混着血腥气在帐中弥漫,安陵容看见太后鬓边赤金凤钗的流苏突然绷直,十八颗东珠同时映出诏书残页上"端妃"二字龟裂的纹路。
苏公公捧着药盏的身影恰在此时映在万字不到头窗棂上,将诏书残页的阴影扭成绳索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