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1 年初秋,萧瑟的风裹挟着枯叶掠过东洪县的街巷,寒意悄然蔓延。黄志行,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县政府退休副县长,正深陷生活的泥潭,被无尽的屈辱与愤懑所吞噬。
家中,一场激烈的争吵正在上演。黄志行的媳妇李爱琴,虽已徐娘半老,却依旧风韵犹存,此刻她柳眉倒竖,杏眼圆睁,对着黄志行劈头盖脸地破口大骂。足足半个小时,污言秽语如汹涌的潮水,将黄志行淹没其中。在这刺耳的责骂声里,黄志行默默夹起一根麻绳,脚步踉跄地迈出了家门。那麻绳粗糙的质感,在他手中摩挲,仿佛预示着即将发生的悲剧。
李爱琴和小姨子李爱芬见黄志行出门,赶忙追了上来。她们只顾着叫嚷,竟都没留意到黄志行腋窝下那显眼的麻绳。李爱琴扯着嗓子,声嘶力竭地喊道:“老黄,你干什么去?不让你管点事,我就想躲你,只要活着,你是躲不掉的。这都是实在亲戚,实话说吧,老黄,和你在一起,不就是看重了你是县长嘛。这点事都办不成,每天穿的跟个新姑爷一样,你走在大街上,害不害臊?”
黄志行缓缓停下脚步,双眼紧闭。他的脑海中,过往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现。此刻,媳妇的咆哮声在耳边回荡,却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。他的心中满是感慨,难道自己这辈子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,就是娶了眼前这个泼辣的媳妇。
遥想当年,糟糠之妻虽已人老珠黄,面容不再姣好,但她为人和善,温柔体贴,将一双儿女也拉扯得十分出色。而如今,自己年事已高,身体每况愈下,每到夜晚,便在瑟瑟发抖中度过。这两年来,身边空荡荡的,睡觉的地方倒是宽敞了许多,可这宽敞,却更显孤寂。
黄老县长摇了摇头,心里感慨,若是当初没有娶这小媳妇,小姨子李爱芬去县一中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。这以前,李爱芬在东洪街上就是不务正业,没有这层关系,李爱芬想和自己说句话都费劲。自己也不会在教育圈里落得如此狼狈不堪的名声。那些曾经的赞誉与尊重,如今都已化作泡影,只剩下无尽的嘲讽与指责。
李爱琴见黄志行停下,便快步走上前来,目光落在他腋下的麻绳上,满脸狐疑地问道:“老黄,你腋下夹个破麻绳干什么去?”
黄志行重重地叹了口气,声音中满是无奈与绝望:“你不是说我没出息吗?我现在就要出息了,我这就去公安局找田嘉明。”
“找田嘉明?爱芬都放出来了,你找他干什么?” 李爱琴皱着眉头,语气中满是不耐烦,“还想着去捞你家兄弟?想多了吧你,这些年,他挣了多少钱,给过你一分钱没有?天天还来家里哭穷,你家兄弟的心都黑了。你该去东洪县找县长,或者找县委宣传部长刘志坤,他分管教育;再不行你也该找焦杨啊。你和焦进岗关系那么好,一起搭过班子,焦杨连你的面子都不给。现在关键是解决爱芬的教师身份问题,我们李家也不是图那点工资,是名声不好听。人活一张脸,树活一张皮,你可以不要脸,我们李家不能不要,她在县一中宿舍管理科当科长当得好好的,无缘无故就被辞退了,以后在县里还怎么做生意?没个单位,谁还买账……”
黄志行自然清楚李爱芬在县一中的所作所为。表面上她是后勤管理科科长,实际上却利用学校的平台拓展生意,谋取私利。但此刻,他心中想的并非此事,而是自己所遭受的奇耻大辱 —— 田嘉明打了两巴掌、踹了一脚,如今县里的法院也好,检察院也罢,公检法都开始转向了。这口气,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。
他咬着牙说道:“东洪现在已经没有说理的地方了,关键在公安局长,我的气要一口一口顺。我先找田嘉明出气,你们再带我去找县长。”
“带你去找县长?县长认识我是谁吗?肯定是你带我们去。
老黄县长拍了拍自己泛白的中山装,心里有了无尽的悲凉,是啊,到了现在这个时候,自己媳妇觉得自己带着个绳子,说不定还以为自己去荡秋千。自己忙碌一生,却落得个如此境地,实在是可悲可怜啊。哀叹一声,说道:“晚上,我找田嘉明把事办好,明天,你们带着我去找县长,爱芬的工作,我家兄弟的食堂,都会处理好的。”
听到老黄这么说。李爱琴和李爱芬两姐妹俩人就都松了一口气。不就是个县长吗?他能把我和爱芬怎么样?我就不信了,抓了一个办公室主任关七天,我还能把他县长的脸给抓了,我不信他还能在东洪县立足!” 李爱琴双手叉腰,一脸的嚣张跋扈。
黄志行瞥了眼眼前这个女人,心中暗自叹息。她虽风韵犹存,可那泼辣的性子,却让他痛苦不堪。他心中暗道:自己这么一走,这媳妇还不知道跟谁呢,何必管那么远。想到此处,他不再理会两人,闷头便往外走。
李爱琴见黄志行执意前行,愈发不依不饶:“你别犯浑!就去找县长,去他家闹,你一个老干部,连中央都管不了你,他们还能怎么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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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旁的李爱芬却另有想法。她回想起在警车里的遭遇,那两个年轻小伙子的耳光、电棍的刺痛,让她至今心有余悸,恐惧如阴霾般笼罩着她。此刻,她急切地说道:“姐,你就让姐夫去公安局闹,也为我出口气。公安局那帮人简直是流氓土匪……”
李爱琴略一思索,觉得妹妹说得有理。以前黄志行在位时,她跟着这副县长,风光无限,县长夫人的身份让她在县里横行无忌,开的服装店生意也十分红火。若是闹了公安局长,以后县里谁还敢得罪自己?就补充道:“老黄,人善被人欺、马善被人骑,对,就要去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