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急什么?不管公主起没起床, 你做好?你手头的事?情就是。”榴红横她一眼, 威仪十?足。
如今她也有几?分长公主府大丫鬟的样子?了。
“可那药太医说是一早用过膳就要吃的,已经在炉子?上温了六七次了,这都?快午时了。下午还有下午的药呢公主这是怎么了?这样惫懒。”
房门紧闭,小丫鬟亦愁眉不展。
“公主怎么样岂是你该评判的。吃个药嘛, 往后推一两个时辰也不要紧,就先温着, 到未时你再把药端来。”榴红吩咐道。
等那小丫鬟走?远,榴红才长出?了口气,整个人噗呲的蔫巴下来。
不是累, 是愁的很。
入冬后冯妙瑜过得格外不顺心。先是失去孩子?, 接着又失去手足姐妹……噩耗一个接一个,放鞭炮似的一连串儿。换了常人, 总得休息几?日缓缓,平复一下悲痛。她倒好?,没事?人一样和皇叔争斗,忙得天昏地暗。好?不容易献亲王一事?了结,树倒猢猴散了,本该趁此机会好?生静心休养才是, 她心里?却怎么也静不下来。
身体本来就没有恢复, 晚上还整夜整夜的难以?入眠。到了白天, 又变得无比嗜睡疲倦。昼夜颠倒,人变得憔悴,大把掉头发不说, 脾气也变得反复无常。
前几?日。一个小丫鬟不过是梳头时无意扯断她一根头发,她突然一反常态指着那小丫鬟大骂起来。小丫鬟吓坏了,年?纪小脸皮薄,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训没忍住哭起来,小丫鬟哭,她也跟着哭。一个站着大哭,一个趴在妆台上大哭,屋里?乱成一锅粥,就连在她身边多年?的阿玉都?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,手忙脚乱。
院门吱呀一声开了。
“姑爷?”榴红有些惊讶。
“公主还没有睡醒?”谢随把手里?的食盒递给榴红,“来的路上可能有些凉了,你先拿下去热一热。”
食盒里?是祥云酒楼的羊肉菌菇饺子?和老?鸭汤,冯妙瑜前几?天随口说想吃,她近来又总是不愿出?门,年?末秘书?省也忙起来,但他一直记着这茬,得空便?买了带回家来。
榴红摇摇头。
“早醒来了,但就是不愿起来。公主从来没有这样过的,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,撞了邪似的。还得您多劝解着些总不能这样下去吧。”
冯妙瑜一个人缩在床里?面。
太阳光从蓝绸帷幔透进来,是一汪幽蓝,随着帷幔摇曳泛起涟漪,深不见底。耳边一直萦绕不断的哭声是这样的颜色,人若真的有三魂七魄,一片片扯碎时大抵就是这样的颜色。悲戚戚的颜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