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坐在车上,双手紧紧攥着,落在腿上,本来想揪着裤缝缓解尴尬,但又怕把衣服弄皱了,只好作罢,深吸气呼吸放松心情。
他觉得自己挺像那种新上门的女婿的,一会儿看见景流玉父母他该说什么?要说“叔叔阿姨请你们放心把儿子交给我,我会好好照顾他的。”吗?
感觉有点奇怪,平常都是景流照顾他比较多。
喻圆知道,他从小到大都不怎么讨人喜欢,朋友也没有,他一直把这件事定性为强者注定孤独,但他不想景流玉的家人不喜欢他。
景流玉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提过家里的事,喻圆也猜测过,可能是电视剧里那种亲子关系僵硬的有钱人家庭。
要是景流玉他爸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,他们要分手吗?还是景流玉会为了他被赶出去?
那他是不是彻底得跟着景流玉过苦日子了?
喻圆实在忍不住东想西想。
他呼吸紊乱,不仅不均匀,甚至吸进去好一会儿才吐出来,景流玉微微侧身看向他,喻圆脸色有些白,因为紧张飞快眨眼,睫毛颤得极快,他一把握住了景流玉的手腕,掌心都是滑腻的汗水:“景流玉,你说我一会儿是用中文跟你爸妈打招呼,还是用英文和你爸妈打招呼?你说我买礼物他们会喜欢吗?要不要再给阿姨买个金镯子?”
他在心里模拟了半天没得出结论,英文显得他有点装,中文又很平平无奇。
喻圆根本不知道一会儿要面对他的是什么惊涛骇浪,景流玉又在心里谋划什么见不得光的阴暗伎俩,他只知道要见家长了,想在他们心里留下好印象。
景家是一座近乎占据了整座山头的中式庭院,雕梁画柱在夕阳下被染成焦糖一样的琥珀色。
喻圆站在门前,仰起头张望。
厚重的三丈高的黑漆金铆钉大门向里敞开,青墙搭着黑色的琉璃瓦绵延到他看不见的尽头,两座人高的石狮子分守两侧,影壁前是一座汉白玉的日晷,浮雕了日月星辰,莲花状的青铜玉链在风中轻摆,零零作响……
喻圆忍不住向后退缩两步,黑漆门大开着像怪兽的嘴长着,日晷和影壁是它的牙齿和舌头,好像他一进去就会被嚼吃干净。
这里面住着的人,一定会瞧不上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