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每每晚上都会去松风院看一眼,听知雪说今日沈鸢吃了什么、药喝得怎样,身体又怎样了。
若沈鸢醒了,便进屋去坐一会儿。
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许多话讲,很多时候是讲朝廷中的事情,沈鸢虽已病了,可在皇帝身边的时间不少,对局势的判断很是精准,总能一语中的、猜出皇帝的意向。
只是除此之外,还是话不投机的时候多。
沈鸢身体太差,连带着脾气也糟,被病痛折磨久了,说起话来也尖锐,恨不得几句话噎死他。
他心里清楚,沈鸢如今不是妒忌他,只是没耐心应付他。
只有一回,沈鸢稍微有些精神的时候,盯着窗外在发呆。
卫瓒进门儿时见他盯着窗外一动不动的,便问:“做什么呢?”
沈鸢说:“知雪不许我看书。”
卫瓒一怔:“她不许你看书,你就坐在这儿发呆?”
沈鸢反问:“不然呢?”
卫瓒一时哑然,竟然头一次声音柔和了许多,坐在床边慢慢说:“你不找些旁的消遣?”
沈鸢说:“没什么可消遣的,这会儿练箫也没力气。”
卫瓒回忆了一会儿,说:“你从前不是很擅长诗赋么?”
沈鸢说:“不过是为了混进文会里头罢了,没事做那些个东西做什么。”
屋里头一时静下来了。
隔了一阵子,听见沈鸢慢慢说:“若是你,你做什么?”
卫瓒哑然片刻,说:“现在大约跟你一样,病了也只惦记着做事,若年少时,兴许没病死便都惦记着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