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门的李梅花心里想着,如果再能年轻十岁该多好,就不用淘眼前这个气了,金豆现在小,撑不起这个家,才让儿媳妇出面,怨来怨去,怨谁都没用,最终落在自己头上才是真的,真是鼻子大的把自己的嘴巴给压住了。
她把烟杆交给大奎,吩咐了几句后,又去端起一碗热水,来给老头子吃药,别的啥都不重要,老伴尽快恢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,他在病中,和他置气就是和自己过不去。
进门来看见老头子,在抹着眼泪,她没好气的说道:“你说,你老先人死得都埋在坟里,啥都没有了,可在你眼中,咋还就这么重要?我一个大活人都比不了。我就说了一句,你就鼻一把,泪一把的,看把你难过的?我跟你过活了几十年,你天天骂我,我能受得了。今天,我就说你一句话,你就受不了了?你没问我心里难受不?我没有功劳,也有苦劳,给你做了一辈子的饭,起早贪黑过活了几十年,还给你生了一个金豆,虽说晚了点,还能给你顶门立户,传宗接代,你养老送终不还是有人嘛,你也能在人面前硬气起来,谁也不会说你是个绝户,你还有啥过不去想不开的?”李梅花反倒说起九先生来。
九先生叹了口气说:“唉,我说你咋就不长个心眼?我临死的人了,还有啥好怨你的呢?我是想我这病好不了,留下你一个人,谁是你个依靠?这金豆还小,金豆媳妇要是顶不起这个家咋办?后边的日子怎么过活?又有谁能靠得住呀?我守了一辈子的家当,如何能传承下去?”说着,九先生又抹了一把眼泪,他为自己这个家的前景在担心。
李梅花立刻应道:“你这好好的,咋说这丧气话?快吃药,吃了药,就会好起来,咱给人家天天看病,还能把自己的病治不好?你只要把你的身子骨养好,就能再守几年。其他的事就别操心了,车到山前必有路,长大的公鸡会打鸣。金豆长大了,自然会管家,咱给他留下这个家当,三道梁有几个人能与伦比?只要他两个人,稍微用点心,那也是一辈子不用忧愁。”李梅花嘴上说着,眼中却流下泪来。夫妻虽然拌嘴,这心上还在惦记着,永远放不下。她把水端在老头面前,又去端药,刚才还是雷鸣闪电,一会就雨过天晴了,虽然嘴上没说过一个爱字,实际行动中却表现出,谁也离不开谁。
九先生做了决定,就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,尽快行动起来,第二天就让儿媳妇带着金豆,去给商店采购物品,这些张花都熟悉,药物她不明白,也只能等自己好了再说。顺便卖几袋粮食,怕钱不够用,一切要让金豆尽快熟悉才是上策。
临走时,九先生叮嘱大奎道:“大奎,你常跟着我去,啥情况都知道,就把金豆领到以前常去的粮行那里,我和他们熟悉,也有交情,他们会公道的对待,金豆两口不熟悉情况,你就操个心,别去其他地方,我不放心,人心难测,不得不抵防。”
大奎答应道:“没问题,出不了错。”大奎认为很简单,不用叮嘱。
九先生又给张花叮嘱道:“去到槐庆府,如果有啥事情,或者受人欺负,就去找你姐夫张魁,他在槐庆府也有点人脉,给你当个靠山,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。”张花点头答应。
说起张魁,他也有变动,保安大队长让他在三道梁上搞联防,暗地收款的事,虽然强行完成,却惹得众怨,有个保长暗地告到高县长那里。
高县长得知把邱佩和张魁叫去,骂了一通,说他们这桩小事都办不好,影响大局。这事也引起邱佩不满,认为张魁办事不力,整天只知道守在自己的家里,就下令把张魁调回大队,让三个小队轮换值守,张魁定期去检查,免得他无所事事,张魁只好回到保安大队。
这些情况,九先生自然了解,他让儿子、儿媳去槐庆府,心里想,有张魁这个靠山,就不会出事的,既是有事发生,张魁也能给他摆平。幸亏当年,自己硬让金珠跟了张魁,要不,现在找谁去?进城根本没谁可依靠,做事还得要有前瞻性。
马车出了大门,张花壮着胆子,带着金豆,坐上车去往槐庆府。
真是: 临行叮嘱千百遍,听言不进属枉然。
心里没有防护堤,潮水来临无阻拦。
第一次出门,张花有点紧张,担心事情办不好,心里忐忑不安。而金豆却很兴奋,虽然孩子气很浓,但他不傻,认为自己马上要接过父亲掌柜的权利,可以行使权利了,心里特别爽,一路上手舞足蹈,看着外边的山水,一副其乐无穷的样子。
一路摇晃,终于到了槐庆府,以前九先生领着金豆来上学,那时金豆只管淘气,白天在学校也不让出门,晚上母亲怕孩子走丢,不让出去,外边什么都没看过,现在看着啥都新鲜。等不到车停下来,金豆就跳下车,跑到这个摊看看,那个门前转转。张花第一次来,也是看得都有点眼花缭乱,看着金豆跑了,就追上去跟着,生怕他走丢了。只有大奎赶着车很稳当,马拉着车,没事人一样往前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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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来也巧,张花跟着金豆,走到《醉香楼》的门前,恰巧《五凤粮行》的崔老四跟县里的唐文书,醉醺醺从里边走出。
此时的唐文书,那是春风得意,自认为是国民党的天下,自己又是县老爷面前的红人,县大堂上一支笔,在槐庆府也真是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起码算上二号人物,所以骄横无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