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住口!”陈鸿儒官服上的云纹随着动作起伏,他抓起案头泛黄的信纸狠狠甩下,火漆印上半条蟒纹在阳光下泛着暗红,“泉州港截获的走私船暗格里藏着星轨密信,发件人落款‘双鱼佩持有者’,与张小帅贴身玉佩纹路吻合,这不是铁证?”
堂下百姓顿时骚动起来,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漫开。小李瞥见人群中有人传阅《金陵小报》,头版“北镇抚司百户通倭实锤”的红字刺得他眼睛生疼。他转头看向跪坐在青砖上的张小帅,对方衣衫褴褛却背脊挺直,铁镣在脚踝处磨出血痕,眼神中却透着不屈。
“大人,这信笺材质产自东瀛,三年前就被列为禁品。”小李强压下紧张,指着信纸上的纹理,“若真是张小帅所写,他身为北镇抚司百户,怎会用如此容易暴露身份的纸张?且笔迹与卷宗中他的文书签名...”
“大胆!”师爷突然从旁打断,甩出一叠供状,纸张拍打在案几上发出闷响,“三十三名商户联名作证,亲眼见张小帅与倭寇密会!人证物证俱在,你还要狡辩?”
小李的目光扫过供状上歪歪扭扭的签名,心中一沉。这些签名的墨迹深浅不一,有的甚至出现笔画颤抖的痕迹,明显是在胁迫下所写。他正要开口反驳,公堂后门突然传来骚动,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摇着折扇缓步而入,正是宁王的幕僚周文远。
“李讼师果然巧舌如簧。”周文远折扇轻点小李肩头,檀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弥漫开来,“但法律讲的是证据,不是诡辩。”他示意随从捧上红绸包裹的木匣,揭开时寒光乍现——竟是半块双鱼玉佩。
张小帅的瞳孔骤缩,怀中的玉佩残片突然发烫。小李注意到新出现的玉佩背面刻着陌生的星图纹路,与张小帅的残片虽能拼接,却透着一股诡异的精致感。
“这是在倭寇巢穴搜出的证物。”周文远的指尖抚过玉佩,“完整的双鱼佩,本就是开启终焉熔炉的钥匙之一。张小帅私通外敌、觊觎神器,其罪当诛!”
公堂内顿时响起一片哗然。小李感觉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,他突然想起昨夜苏半夏秘密交给他的半卷星图残片,边缘焦黑,背面隐约可见墨竹纹。此刻他悄悄将手探入袖中,摸到那卷图纸的瞬间,心中涌起一股孤注一掷的勇气。
“周大人,这玉佩看似完整,实则破绽百出。”小李上前一步,声音虽微颤却透着坚定,“张小帅的残片边缘有常年摩挲的包浆,而这块玉佩...”他指着新玉佩上崭新的切口,“分明是近日切割而成。至于终焉熔炉,不过是坊间无稽之谈,怎能作为定罪依据?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周文远的笑容僵在脸上,折扇重重敲在案几上:“你一个小小的讼师,也敢质疑证物?来人,把这胡搅蛮缠之徒...”
“且慢!”一声清脆的银铃响打破僵局。苏半夏白衣胜雪,腕间银镯泛着幽蓝,在众人惊呼声中步入公堂。她手中高举着一卷羊皮纸,上面密密麻麻的星轨图与密信中的图案如出一辙,却多了标注“天坛祭台”的朱砂字迹。
“民女昨夜在周大人书房外拾得此物。”苏半夏的声音清冷如冰,“图纸背面的墨竹纹,与周大人袖口的刺绣...”她目光扫过周文远骤然变色的脸,“不知周大人为何会有与倭寇密信相同的星轨图?”
公堂内死寂一片,唯有衙役们的甲胄碰撞声清晰可闻。小李抓紧《大明律》,感觉掌心已满是冷汗。他偷偷看向张小帅,对方正用眼神向他示意,目光中带着信任与决然。
“血口喷人!”周文远突然暴起,折扇展开露出暗藏的机关,“陈大人,莫要被这些乱党迷惑!”
陈鸿儒皱着眉头,眼神在苏半夏的图纸与周文远之间游移不定。就在这时,堂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一名士兵浑身是血冲入公堂:“大人!宁王叛军已至城门,声称要...”
话未说完,爆炸声轰然响起,衙门外火光冲天。混乱中,小李感觉有人拽住他的手腕——是苏半夏。她银镯蓝光暴涨,在地面投射出复杂的卦象:“跟我来!真相不在公堂,在天坛!”
张小帅挣脱衙役的束缚,铁镣在青砖上拖出刺耳声响。三人在火海中奔逃,小李紧紧护着怀中的《大明律》,此刻他终于明白,这场官司从来不是简单的通敌案,而是关乎天下安危的生死棋局。而他,一个小小的讼师,竟也成了这盘大棋中至关重要的一子。
律海沉冤:公堂阴影下的文字诡局(硫磺迷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