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寂动作极轻,又借力巧劲儿,铁锹入土、泥土翻动的声音都被他控制在了最低。
裴寂直起身,放下手中的铁锹,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,又掸了掸衣袖上那几乎不存在的灰尘。
这才侧过头,目光落在趴在窗棂上、晨光里显得格外慵懒娇憨的姑娘,“喜欢吗?”
“嗯——”崔小七的声音软软糯糯,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满足,像裹了蜜糖,“好看极了。”
裴寂眼底掠过笑意。
喜欢就好。
就在这时,老管家冬伯的身影站在院落的拱门处,脚步踟蹰,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为难。
他远远站定,躬着身,“大人……门外有访客。”
冬伯顿了顿,小心翼翼地觑着裴寂的脸色,“来人……自称是您的外祖父。”
院内的鸟叫声都瞬间没了。
崔小七嘴巴微张,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,目光紧紧锁住裴寂的脸,试图从那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中捕捉一丝情绪的波澜。
这几日,认亲是一拨接着一拨。
而此刻,来的竟是“外祖父”——他母族的人!
裴庆的选择已然让崔小七见识了所谓亲族的凉薄。
这个自称外祖父的人,会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再次做出与裴庆一样的选择。
崔小七的心揪紧。
她一直不敢问,裴寂的爹娘为何从未出现?都说儿不嫌母丑,那作为母亲……难道不该是一样的吗?
难道真会因为儿子成了宦官,就彻底抛弃骨肉亲情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