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韫浓注视着他,“好了。”
裴令仪点了点头,“阿姊保重。”
“保重。”元韫浓听见自己的声音被风雪撕得支离破碎。
裴令仪的喉结动了动,指腹不经意擦过元韫浓的眼尾。
他转过身,走入排列整齐的兵士之中,翻身上马。
“启程。”裴令仪发号施令,勒住缰绳调转马头。
号角穿透雪雾,东营军踏着新雪出城,马蹄碾碎薄冰的脆响里。
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,元韫浓望着渐隐于风雪的背影,直到最后一片冷色融入苍茫。
孙鹃纨等了片刻之后,毕恭毕敬地朝着元韫浓道:“殿下,我送您回去。”
元韫浓便款款转身离开。
那雪霰像鹅毛般飘飘洒洒,天地间白蒙蒙一片。
裴令仪没有寄信回来,但是跟过去的元氏子弟送来的书信里,说裴令仪去了慕南的皇陵。
不但开棺戮尸,将惠帝与太后的墓毁于一旦,还一把火烧了慕南皇陵。
元韫浓沉默地注视着信纸上的字句,将信纸丢入了炭盆之中。
“明日这件事情就会人尽皆知。”元韫浓看着纸张被焚烧殆尽,“不仅言官文人会口诛笔伐,史书上更会留下他暴虐的一笔。”
霜降犹豫着欲言又止,什么话都说不出口。
这会是遗臭万年的暴行,哪怕后世再众说纷纭,争论裴令仪曾经在慕南之下遭遇的痛苦。
他们很少会怜惜胜者,也会忽略裴令仪曾经乞命,将尊严与脊骨都碾碎,遍体鳞伤、饥寒交迫的日子。
也会忽略如今盛极一时的元氏曾经险些被灭族,元韫浓的险些丧命,和惠贞长公主死亡背后推动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