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不着调的比喻,让一旁紧张侍立的老妪家人都忍俊不禁。云初雪清冷的脸上也终于没绷住,那抹极淡的笑意如同冰湖初融,瞬间点亮了她的容颜。她飞快地瞥了何济一眼,低声道:“侯爷莫要胡言。”声音里却没了平日的清冷,反而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嗔意。
何济看着她冰雪消融般的笑靥,心头一荡,竟有些看呆了。他笑嘻嘻地凑近,压低声音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:“初雪,你笑起来真好看,比雪山顶上的雪莲花开还好看。以后多笑笑,好不好?本侯爷给你写一百本医案都行!”
如此直白又带着点无赖的赞美,让云初雪白皙的耳根瞬间染上一层绯红。她迅速低下头,假装去整理针囊,长长的银发垂落,遮住了半边脸颊,也遮住了那难得一见的羞赧。何济看着她微红的耳尖和微微颤抖的睫毛,心中得意万分,只觉得这趟“作伴”真是值回票价。
接下来的几家,何济更是将“伴读”的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。他跟在云初雪身边,时而一本正经地帮她记录脉案,时而插科打诨逗得病人和家属忍俊不禁,冲淡了病痛的沉重气氛。他有时会“指手画脚”地点评云初雪的用药,看似胡闹,偶尔蹦出一两句见解却往往切中肯綮,让云初雪清冷的眸子里也时不时掠过一丝惊讶和思索。更多时候,他则是用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,专注地看着云初雪诊病、施针、开方的每一个动作,目光中的欣赏与温柔几乎不加掩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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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弄影始终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,抱着刀柄,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,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只有在何济凑近云初雪低声调笑,惹得那清冷人儿耳根泛红时,她那冰冷的视线才会在何济的后背停留一瞬,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,只是握着刀柄的手指会不自觉地收紧。
夕阳西下,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走访完最后一家,云初雪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,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,却也有一种行善之后的安然。何济手里拿着厚厚一沓“医案”,上面除了云初雪清峻的字迹,还混杂着他自己龙飞凤舞的“批注”和“感想”,诸如“此子脉象滑数,定是偷吃了隔壁王婆家的糖糕!”“此妇肝气郁结,定是家中夫君不解风情,该打!”之类的胡言乱语,看得云初雪又是无奈,又隐隐觉得有趣。
三人沿着安静的青石板路往回走,夕阳的余晖将一切都染成温暖的金色。何济看着身边沐浴在夕照中、侧颜宁静美好的云初雪,心头一片温软,忍不住轻声问:“累吗?”
云初雪微微摇头:“能为他们解除些许苦痛,不算累。”声音依旧清冷,却带着暖意。
“初雪,”何济停下脚步,看着她清澈如冰湖的眸子,语气是少有的认真,“你行医时,整个人都在发光。这‘仙姿’,本侯爷今日算是见识了,名不虚传。”他顿了顿,眼中又浮起那熟悉的、带着点痞气的笑意,“不过,下次再出来,能不能只带我一个‘护卫’?弄影那丫头杀气太重,把街坊邻居家看门狗都吓得不敢叫了,多影响气氛。”
跟在后面的花弄影脚步一顿,冰冷的视线瞬间锁定何济的后脑勺。
云初雪看着何济那副故意讨打的模样,又感受到身后那束冰冷的“杀气”,清冷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抹极淡、却足以融化冰雪的笑意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就在这时,巷口一个卖针头线脑的小贩,似乎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,手里捧着的木匣子“哐当”一声摔在地上,里面的针线、顶针、小木梳等杂物散落一地。
“哎呀!对不住!对不住!”那小贩慌忙蹲下收拾,手忙脚乱,头埋得很低。
这本是市井间再寻常不过的小意外。然而,就在他蹲下捡拾,身体遮挡住何济等人视线的刹那,他那只藏在袖中的手,极其隐秘而迅速地在地上某块青石板的缝隙里,塞进了一样东西——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、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东西。
动作快如鬼魅,不着痕迹。
做完这一切,他迅速收拾好东西,抱着木匣,点头哈腰地道歉,然后匆匆消失在巷尾的人流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