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众人以为仪式结束,准备搀扶老人下山时,一直沉默如石的余小麦,突然向前一步,站到了那堆新垒的、散发着泥土潮气的坟茔前。
她的声音不高,却异常清晰,穿透风声啜泣,像冰冷的石头砸进死水潭:
“请等一下。”
所有人愣住,目光齐刷刷投向这个一身重孝的女人。
余小麦不看任何人,目光死死钉在丈夫的新坟上,一字一句:“远山的坟,今天,现在,就用水泥砂浆抹上。”
人群瞬间炸锅!
“什么?!”
“抹水泥?!”
“老天爷!使不得啊!”
“新坟不满三年封水泥?大忌讳!要坏风水的!”
“老余家闺女这是…伤心疯魔了吧?!”
惊呼、质疑、难以置信的议论如潮水涌起。老道士脸色大变,急步上前,手里的铜钹都忘了敲:“余家大侄女!万万使不得!新坟土气未定,生气未聚,水泥封棺如同枷锁,阻亡者轮回,断子孙福荫!这是要遭天谴的大不敬!村里百年没这规矩!”
余老栓也惊住,浑浊老眼瞪大,看着女儿,嘴唇哆嗦。
李局长的瞳孔骤然收缩,锐利目光如同两把锥子,瞬间钉在余小麦身上!他身边两个手下身体绷紧,手下意识按向腰间。李宏伟更是猛地抬头,震惊地看着余小麦,又扫向旁边同样惊疑的余建国。
余小麦对周遭哗然置若罔闻。她缓缓转身,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愕愤怒的脸,最终落在父亲余老栓苍老悲痛的脸上。声音冰冷,斩钉截铁:
“爸,”她看着父亲(用“爸”替换“爹”),“远山他…走得不明不白。我不能再让他躺在这湿冷土里,风吹雨打,虫蚁钻扰。妈的坟,才五个多月,土也没实,边上裂了好些缝子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带上不易察觉的颤抖,却更显坚决,“我昨晚梦见妈了,她说冷,说漏风。”她提高了音量,面向众人,带着豁出一切的决绝,“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!我余小麦今天,就坏了这个规矩!”
她的目光如刀,扫过人群:“远山的坟,和我妈的坟,一起!用最好的水泥砂浆,给我抹上!抹得严严实实,密不透风!今天,现在,就做!出了任何事,天打雷劈,断子绝孙,我余小麦一个人担着!绝不连累余家村任何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