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狗儿给全病房的人发了晚便,连忙跑到周阿水床前,和他解释说:“这是营中给熬的盐水,爹你是没见,这里人熬盐水用的都是白盐,比咱们家吃的粗盐要白得多。营地里说这东西就算是药了。”
周阿水听了,只觉得自家儿子无知,天下哪听说用盐水做药的?
无非是这梁山军没有药物能治他们这病,便拿些盐水充数糊弄人罢了,自家儿子还真信以为真。
不过周阿水也觉得无话好说,他知道如今这疫病,便是秀州府里上好的医生也拿不出特效药来救命。
梁山军能把他们收拢在一起,给一些临终关怀,已是仁义之极。
他们拿盐水当药糊弄大伙儿,也是没办法的事情,自己又有何可挑剔的。
无非是生死由命,富贵在天罢了。
他一口气将盐水喝完,舍长又来宣传,说若是口渴要喝水,叫一声自会有人送来。
周阿水看着舍长走开,将两个碗递给儿子收回去,小声问道:“你一天就做这些事情,煮盐水、发放饭菜?”
他嘱咐道:“如今我瞧着这梁山军待人不错,你有这机会可莫要偷懒,什么事情都紧着去做。”
周狗儿笑道:“爹想多了,我哪有偷懒的机会,除了分饭之外,待会儿还要去给病人收马桶呢。”
“这事情也是你们做?”
周阿水早知道这病房里头,病人拉屎撒尿叫一声就会有人送来便桶,用过之后马上就会被收去清理,却不知这事情居然还动用了这么多人力负责。
周阿水连忙嘱咐:“唉,虽是脏臭的事情,但你也不许嫌弃,要好生做。”
周狗儿点点头,笑道:“爹,并不脏臭。”
“他们把这些污秽都倒到外面大池子里,还没散出臭气,就一勺一勺的石灰浇下去,顿时就没味道了。”
“那场面,等爹病好了看看,才知道有多壮观。”
周阿水听得嘴巴大张,无法想象给几千人居住的病房做粪便消毒是什么样子。
不过他也算明白为什么张文远要发动上万兵士去烧石灰了,张文远这隔离点里头连粪便都要用石灰去处理,这石灰的用量得有多大。
周阿水想想都觉得心疼,上好的石灰自己家中用来粉墙都舍不得,在张文远这里竟是直接往粪便里头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