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冬的寒风卷着冰碴,把北境的冰川刮得刺骨。张楚岚踩着龟裂的冰面往科考站走,靴底沾着从南疆海岛带回的海珠光粒——那些乳白色的光点在冰雾里跃动,竟让冻僵的冰面透出淡淡的暖意,站区边缘的冰屋在光粒拂动下泛着微光,冰墙上的冰棱折射出虹彩,像无数被严寒雕琢的水晶,在无垠的冰原上闪耀着希望的光。
冯宝宝背着个保温箱跟在后面,箱里装着刚采集的冰芯,斩魄刀的记忆纹路在箱绳上缠绕,银色的光丝拨开弥漫的冰雾,偶尔有暗紫色的冰棱从冰崖坠落,接触到光丝便化作冰晶:“这冰的棱不对劲。”她指着冰川中央的冰谷,冰原的褶皱里藏着影阁的符文在闪烁,“俺的记忆里有这种冰——叫‘凝忆冰’,影阁用‘本相’矿脉的精魂和北境混沌能量冻结的,能把人的‘本相’封进冰芯,再顺着冰脉往‘冻忆冰窟’送,跟离忆藻的散忆海域、断忆砖的灭忆城墟是一个路子,只是换了种凝滞的法子,像被冰封的河流,把人的希望慢慢冻僵,变成没有盼头的僵。”她从箱边捡起块冰棱,冰面的纹路里嵌着缕灰黑色的寒气,“赵归真的科考队钻了半月冰洞,说这冰棱的源头在冰窟深处的‘忆冰核’,能量强到能冻结希望盼头,让咱们趁小雪前炸开冰谷,把核取出来,别等极夜降临,凝忆冰把整个北境的‘本相’都冻成没有希望的冰雕。”
王也裹着件羊皮袄坐在辆雪橇上,四盘残片在他雪橇杖上转得悠然,带起的气流勉强挡住些冰刃:“哪都通的希望检测仪快冻爆了,说被冰棱缠上的人会出现‘望凝’——就是希望盼头冻结,有个本该钻探冰芯的研究员,把钻头扔进冰缝,说‘探不探都一样’;有个世代守护驯鹿的牧民,把鹿铃扔进冰湖,说‘养不养都饿死’。”他指着冰谷方向的白雾,“赵归真那老小子带了台破冰机在那边布防,说冰窟的‘冰魇’比海魇厉害十倍,能让人把心中的希望当成冰碴碾碎,连自己为啥坚持都记不得,像块被冻裂的冰,再也聚不成川。”
小疙瘩抱着只北极狐从冰丘后钻出来,狐崽的爪子上沾着冰屑,眼里却闪着与小疙瘩同源的金光:“楚哥哥,这白白是守冰兽,它说夜里会有‘冰灵’从冰棱里钻出来,拖着望凝的人影往冰谷飘,要是让它们把人影送进忆冰核,整个冰川的人都会变成‘无盼傀儡’——科考队员把样本摔成碎片,说‘研不研究都没用’;猎户把弓箭埋进雪堆,说‘猎不猎都冻僵’;连北极燕鸥都停在冰崖不动,忘了该往温暖的南方迁徙,跟影阁以前玩的凝望术是一个路数,只是更隐蔽,藏在冰封的荒原里。”他举起块嵌着羽毛的冰块,冰面突然亮起,映出个模糊的人影——是个穿影阁制服的女子,面容在不同冰纹里变幻,有时是科考队员的眉眼,有时是张楚岚的轮廓,左眼始终嵌着颗与冰晶相同的透明义眼,“守冰兽说,这冰块里裹着影阁阁主的意识残片,比之前的所有形态都要冰冷,像被极夜冻僵的心,得用最烈的希望才能融化。”
张楚岚接过王也扔来的冰镐,金光咒在镐尖流转,映得冰川都泛着暖光:“换了身冰棱皮囊就以为能混进冰原?以为把‘本相’封进冰芯,就能随便冻结希望?忘了企鹅能在冰原育雏,人能在冰窟凿井,被冻僵的盼头早晚能从冰缝里重新冒出热气吗?”他顺着冰痕往冰谷走,沿途的冰雕纷纷震颤,冰里的望凝“本相”开始挣扎——有他爷爷教他在冰原生火时的执着,有冯宝宝说“俺们能熬过去”时的笃定,有王也帮牧民找驯鹿时的沉稳,有小疙瘩对着极光许愿时的认真,每个希望里都藏着影阁阁主的冷笑,像阵穿冰的寒风,想把所有盼头的火苗都吹灭。
冯宝宝的斩魄刀突然出鞘,记忆纹路在冰川间织成道银网,将试图靠近研究员的冰灵全部兜住:“张楚岚,小心冰缝里的‘凝望丝’!”她的声音混着冰裂的脆响,“这些丝会顺着希望的缝隙往‘本相’里钻,钻得越深,望凝就越彻底,比冰魇的冻结阴毒,连自己为啥盼着都记不得。”
张楚岚刚走到冰谷的边缘,冰面突然崩裂,无数根透明的凝望丝从冰缝里窜出来,像冰针般缠向他的手腕。冰窟深处传来影阁阁主的声音,带着冰川的酷寒,又混着冰棱的碎裂声:“放弃所有希望,不好吗?”凝望丝突然松开,在他面前组成面冰镜,里面映着无数无盼的“安宁”——张楚岚不用再硬撑着找生机,冯宝宝不用再强撑着熬寒冬,王也不用再苦撑着探前路,小疙瘩不用再死撑着等春天,“你看,这样就不会有失望,不会有煎熬,不会有希望落空的痛,像块万年不化的冰,不用为谁期盼,永远不用挣扎,难道不好吗?”
张楚岚的冰镐停在半空,观测者印记让他看清了冰镜里的破绽:那些“安宁”的画面都是死的——没有他找到生机后的振奋,没有冯宝宝熬过寒冬时的舒展,没有王也探出前路时的释然,没有小疙瘩等来春天时的雀跃,没有所有带着期盼却热烈的希望,像片没有极光的夜空,死寂却无光彩,“好是好,可惜没了光。”他的金光咒化作灼热的光,注入凝望丝组成的冰镜,“我爷爷说,人这辈子就像冰原上的篝火,得有颗盼着天亮的心才烧得旺,要是连等春的念想都没了,跟块一敲就碎的冰坨有啥区别?”他看向冰谷旁的冯宝宝,她正用斩魄刀斩断缠向研究员的凝望丝,记忆纹路在冰雾里泛着清亮的光,“你看宝儿姐,她记不清希望的道理,却总在最冷时把最后块柴分给别人;王道长看着怕冷,却在暴风雪里比谁都能扛;小疙瘩怕驯鹿冻死,却总在夜里起来添草料;就连赵归真那老小子,总骂期盼是自欺,却在每次钻冰洞都先喊句‘能成’——这些热乎的盼头,才是‘本相’该有的光,没了等待的希望,跟沉墟城的雕像有啥区别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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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镜在金光中碎裂,无数冰屑飞溅开来,露出下面真实的希望——研究员突然从冰缝里捞回钻头,在冰墙上重新钻孔,说“这是破冰的路”;牧民把鹿铃从冰湖捞出来,用哈气融化冰碴,说“铃铛响鹿就回”;影阁阁主在某个平行宇宙里,看着无盼的“安宁”突然停手,冰镜里闪过她小时候跟着阿爸等极光的画面,她裹着阿爸的羊皮袄,数着天上的星星,阿爸说“等极光出来,春天就不远了,这是冰原的盼,也是活人的劲”。影阁阁主的虚影在忆冰核里发出冰谷崩塌的巨响,透明的义眼里流出带着冰泪的水:“为什么你们总要抱着会落空的希望?难道无盼的安宁,真的比不上期盼的煎熬吗?”
小疙瘩抱着守冰兽跑过来,北极狐突然朝着忆冰核喷出团金色的粉末,粉末落在凝望丝上,发出滋滋的声响,丝里的望凝开始消退,露出下面真实的盼头——研究员在冰洞深处钻出新的冰芯,说“这里面有远古的生机”;牧民在雪地里撒下驯鹿爱吃的苔藓,说“它们闻到味就会来”;被望凝的人们纷纷拿起工具,有人加固松动的冰屋,有人检修冻住的雪橇:“守冰兽说,有希望的才是活的。”他的掌心印记亮得像个小太阳,“就像这冰川,哪怕被冻成整块,只要还盼着春天,就总有融化的那天,要是怕落空就不期盼,哪有‘冰消雪融’的生机?等待的煎熬,才更让人活得有盼头,像这冰下的鱼,熬过寒冬才更鲜活。”
王也的四盘残片突然组成个“望”字卦,银色的气流顺着凝望丝注入忆冰核,透明的冰核表面开始融化,露出里面透明的光——那是所有被冻结的“本相”精华,不再是无盼的冰块,而是片流动的活水,每滴都藏着希望的暖意:“风后奇门·融冰!”他的声音带着穿透冰原的力量,“无盼的安宁是冻成块的河,期盼的煎熬是化冰的流,流再细,也比冻河有生机。”
冯宝宝的记忆纹路顺着银网钻进冰窟,将所有冰雕里的“本相”轻轻托起,那些被望凝的人开始清醒,科考队员重新调试仪器,说“再深点就有发现”;猎户把埋住的弓箭挖出来,说“得给孩子们猎只雪兔”;被凝望丝缠过的人们互相笑着,有人说“还是盼着点踏实”,有人说“春天快来了”,号子声混着雪橇铃,像首凛冽却热烈的歌。
赵归真裹着件军大衣从冰窟里钻出来,脸上结着冰碴:“他娘的!这冰核化得真及时!快来尝尝这羊肉汤,赵工说这汤能暖心,比啥励志课都管用!”
小疙瘩抱着守冰兽坐在冰屋旁,北极狐的尾巴扫着雪粒,篝火映着所有被守护过的土地:“楚哥哥,守冰兽说这冰川会记住所有的希望,研究员的钻,牧民的铃,队员的样,猎户的弓,混在一起才是北境的魂,就像这羊肉汤,肉、姜、胡椒煮齐了才够暖。”
冯宝宝的保温箱里还剩半箱热汤,她舀出一碗给张楚岚,肉汤的醇厚混着暖意,在舌尖化开。观测者印记在胸口轻轻发烫,不是预警,是与这片苏醒冰川的共鸣。张楚岚望着冰谷旧址上流淌的融水,看着科考队员们在冰原上忙碌的身影,看着阳光穿透冰雾洒下金斑的模样,突然明白,所谓守护,从来不是追求无盼的“安宁”,而是在期盼的煎熬里,把每份希望都熬成融冰的火——像这北境的冰川,容得下钻探的执着,也容得下等待的耐心,让每种盼头都能在严寒里扎根,在冰原上生长;像这冰下的河流,看似冻结,却藏着奔流的渴望,把所有的等待,都酿成春天的酒。
冯宝宝突然指着天边的极光,绿光在冰原上舞动,光带里裹着无数光点:“张楚岚,你看,像不像所有找回的希望在发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