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王眯起眼:"怎么?怕了?"
"我不怕。"我把玉珏按在鼎耳的裂缝里,"阿爹说过,这鼎是用来锁魂的,不是用来害命的。"我咬破手指,血滴在玉珏上,"铸剑师的眼泪、仇人的血、鼎耳上的钥匙——这三样,我都有了。"
玉珏"咔"地一声陷进鼎耳。鼎里的哭嚎突然拔高,像无数只手在抓挠鼎壁。楚王的脸色变了,他后退两步,腰间的羊脂玉突然裂开道缝。
"不!"他吼道,"这是朕的王印!"
"这是你用童男童女的魂铸的王印。"我想起阿爹的话,"当年你逼死那些孩子,用他们的血养剑,用他们的魂镇运。可阿爹知道,真正的镇运,是人心。"
鼎里的哭嚎突然变成了呐喊。我看见无数小影子从鼎口飘出来,有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,有穿着开裆裤的小娃子,他们围着楚王打转,嘴里喊着:"还我命来!"
楚王的王印"啪"地碎成齑粉。他瘫坐在地,浑身发抖:"你...你做了什么?"
"我解了阿爹的诅咒。"我捡起地上的碎玉,"阿爹说,这鼎本是镇魂的,可你把它变成了吃魂的。现在,魂儿们自由了。"
楚王突然发出一声尖叫。我看见他的身体正在变透明,像被风吹散的烟。那些小影子扑上来,啃食着他的魂魄,边啃边喊:"不够!还不够!"
等一切平静下来,鼎里的哭嚎停了。我摸了摸鼎身,符文已经褪成了淡灰色。阿爹的声音最后一次在我耳边响起:"九歌,去东南吧。那里有座山,山脚下有片竹林,竹林里有口井,井里的水...能洗去铜锈。"
我离开了郢都。走的时候,我回头看了眼那口鼎——它静静立在月光下,像块被岁月磨平的老玉。风过处,我仿佛又听见阿爹的声音:"记住,器物不会说话,说话的是人心。"
后来,我在东南的山脚下找到了那口井。井水清得能照见云影,我蹲在井边洗了把脸,脸上的铜锈簌簌往下掉。井里倒映着我的脸,不再是当年那个沾着铜渣的小娃,而是个眼角有细纹的司巫。
我把半块玉珏扔进井里。玉珏落进水面的瞬间,井里泛起层层涟漪,像是谁在笑。我摸着怀里的青铜剑——那是用阿爹留下的铜料铸的,剑身上刻着六瓣梅。
从此,江湖上多了个走南闯北的司巫。有人说我能驱邪,有人说我会铸剑,可我知道,我最会的,是记住那些被遗忘的声音。
就像阿爹说的:"鼎会老,铜会锈,可人心啊...总得找个地方,好好存着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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