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咯吱…咯吱……”
就在这时!窑洞外,那令人头皮炸裂的纸壳摩擦声再次响起!而且这一次,声音变得密集、急促!不止一个!它们似乎失去了耐心,或者嗅到了更浓烈的“血引”气味,正在窑口外躁动不安地徘徊、试探!浓烈的浆糊甜腥味如同实质的潮水,再次汹涌地漫灌进窑洞!
前有未知的深渊,后有索命的恶鬼!
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当头浇下,瞬间冻结了我所有的犹豫!
“带…带路!”我几乎是嘶吼出来,声音劈裂得不成样子,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。身体本能地向前挪了一步,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佝偻的纸壳轮廓,柴刀横在身前,刀刃对着它。
那“守窑人”深陷的眼窝似乎朝我的方向极其轻微地“转”了一下——更像是纸壳褶皱的阴影移动。它没有回应,只是极其缓慢地、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、如同关节锈死的木偶般的姿态,朝着黑暗深处,无声无息地……转过了身。
“沙……沙沙……”
那令人牙酸的、如同砂纸摩擦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。它开始移动了,动作僵硬、拖沓,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滞涩感,仿佛不是用脚在走,而是整个身体在腐朽的地面上……刮蹭。
我咬紧牙关,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转身逃跑的冲动,硬着头皮,一步一挪地跟了上去。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上,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在绝对黑暗中几乎要消失的、更加深沉的轮廓。鼻尖充斥着那陈腐绝望的气味,耳朵里只有那单调重复的“沙沙”声,以及自己擂鼓般的心跳。窑洞深处,黑暗浓稠得像凝固的墨汁,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。
不知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了多久,时间失去了意义。只觉得脚下的地面似乎开始向下倾斜,坡度越来越陡。空气变得更加阴冷潮湿,带着浓重的水汽和一种……难以形容的、类似铁锈混合着某种陈旧脂肪腐败的腥甜气味。那气味若有若无,却比之前的腐土味更加令人作呕。
突然,前方带路的“沙沙”声停了。
那佝偻的轮廓也完全静止下来,融在前方一片更加浓重的黑暗里,一动不动。
“到了?”我声音发颤,紧张地环顾四周。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,但能感觉到这里空间似乎开阔了一些,像是一个窑洞深处的天然洞穴或者……塌陷形成的大坑?
没有回答。
只有一片死寂。
就在我心头警铃大作,几乎要怀疑这鬼东西是不是故意引我入绝境时——
一点极其微弱的、暗红色的光芒,毫无征兆地在我前方几尺远的地面上幽幽亮起!
那光太暗了,像快要燃尽的炭火余烬,仅仅照亮了巴掌大的一小片区域。光晕中心,赫然是一块人头大小、通体黝黑、表面坑洼不平的……石头?石头似乎被粗糙地凿出了一个浅浅的凹坑,那点暗红的光,就来自凹坑里。
借着这微弱得如同鬼火的光晕,我终于勉强看清了那个“守窑人”的下半身——或者说,它“站”立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