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像一块巨大的、惨白的布匹,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!无数纸片堆叠的“山峦”褶皱剧烈地扭曲、挤压,发出一种无声的、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!
天幕中央那只巨大的漩涡之眼,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!粘稠的黑暗疯狂地搅动起来,里面似乎有无数的东西在惊恐地尖叫、奔逃!一股被冒犯、被灼伤的暴怒意念,如同无形的海啸,猛地从漩涡之眼深处爆发出来!
但这股足以碾碎灵魂的暴怒意念,在撞上那口看似微不足道、却凝而不散的灰白烟柱时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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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了。
像狂风吹过顽石,只带起一丝微不足道的烟絮。
老跑山客像是啥也没感觉到,又嘬了一口烟。
“吧嗒。”
声音不大,在这死寂里却像敲了一声闷锣。
他缓缓地、极其吃力地抬起头。狗皮帽子的帽耳朵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,终于露出了小半张脸。
沟壑纵横!像是用刀在冻土上硬生生刻出来的!皮肤是那种长年累月被风雪和烟油腌透了的酱紫色,粗糙得像老树皮。眉毛胡子全白了,被呼出的白气和烟熏得纠结在一起,也看不出个模样。
但那双眼睛……
浑浊。像蒙着长白山终年不散的雾气。可就在那浑浊的深处,却像是藏着两口烧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火塘,余烬未熄,偶尔闪动一点针尖大的、沉甸甸的光。
那目光,掠过我,在我左肩上那根死气沉沉的烟锅骨臂上……极其短暂地……停顿了那么一瞬。
没有惊讶,没有恐惧,甚至连一丝好奇都没有。那眼神……像是在看一棵被雷劈歪了的老树,或者一块被野兽啃过的石头。
就那么一眼。
然后,他挪开了视线,浑浊的目光投向风雪更深处,那片被铅灰色云层和惨白纸山压得透不过气的老林深处。他伸出那只拄着藤棍的手,没看我,只是用棍头,朝着西北方向,极其缓慢、却又无比笃定地……点了点。
接着,他佝偻着背,转过身。破皮袄的下摆扫过雪地,留下浅浅的印子。他拄着藤棍,深一脚浅一脚,踩着厚厚的积雪,朝着他刚才指点的西北方向,慢吞吞地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