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慢慢往上移,爬到梁盼娣的肩膀上。她站在原地,攥紧拳谱,深吸了三口气。
她知道周砚说得对。缠丝拳不是花架子,是能护着她在这世上站稳的东西;他的指点也只是正常教学,是她自己心思歪了,把干净的师徒情,搅进了少女的胡思乱想里。
她重新站好,沉肩,坠肘,起势。
第一遍,想起他碰过的手肘,脸红。
第二遍,想起他按过的腰侧,心跳快。
第三遍,看着晨光里周砚练刀的背影,他的动作稳得像山,气沉得像海——她忽然懂了,他说的“心稳”,不是憋着不动,是像他这样,眼里只有手里的刀,心里只有要走的劲。
第十遍起势时,她的胳膊转得顺了。
第十五遍,腰转到位时,能感觉到气顺着脊椎往下沉。
第二十遍结束,她收势站定,手心微微出汗,脸颊的热度却退了不少。
周砚转过身,眼里带着点赞许:“这遍像样了。”他走过来,这次离得远了些,指着她的手腕,“刚才转腕时,还是有点僵,下午加练‘腕花’,三十遍。”
梁盼娣点头,声音比刚才稳了:“好。”
他没再提她脸红的事,只是拿起保温杯,倒了杯温水递给她:“喝点水,歇十分钟,教你‘白蛇吐信’。”
梁盼娣接过水杯,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,刚好不烫。她看着周砚低头翻拳谱的侧脸,晨光落在他的睫毛上,像镀了层金。心里那点乱撞的小鹿,好像慢慢停了下来,化成了股踏实的气,沉在丹田。
她想,脸红就脸红吧。反正她能管住自己的拳,管得住自己的劲。至于那些藏在脸红里的心思,就让它们跟着晨光,慢慢晒成练功房里的味道——干净,扎实,带着点慢慢生长的劲。
毕竟,拳要练,日子也要慢慢过。
梁盼娣的脸红,成了清晨练功房里的常态。
天不亮她就到了,带着从食堂买的两个馒头,啃两口,就着冷水咽下去,然后铺开拳谱,对着晨光琢磨。缠丝拳的“缠”字,她练了整整一周——手腕要像拧毛巾似的转,胳膊要像缠树藤似的绕,连步子都得带着点“黏”劲,一步踩下去,要像吸在地上。
周砚来的时候,总看见她对着镜子练腕花,指尖绕得飞快,额角沁着汗,可只要他一开口说“来,试一遍”,她刚转顺的手腕就会顿一下,耳廓“唰”地红起来,连带着脖子根都泛粉。
“白蛇吐信”那招,需要侧身探拳,腰要拧得像麻花,后腿得绷直了发力。梁盼娣第一次练时,后腿没稳住,晃了一下,周砚伸手扶她的脚踝,指尖刚碰到她的鞋带,她整个人像被烫到似的,猛地站稳,脸却红得能滴出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