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西…野…狼…峪…靠…山…屯…藏…”
声音戛然而止。
他那只微微睁开的独眼,瞳孔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芒,如同风中残烛,轻轻摇曳了一下,然后,彻底熄灭了。一直艰难起伏的胸膛,也停止了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起伏。
抓着李云龙的手,无力地垂落下去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寒风依旧在呜咽,山林依旧死寂。担架旁,四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,僵硬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。
卫生员颤抖的手指还停留在老程的鼻息处,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得干干净净。二嘎呆呆地看着老程安详(或者说解脱)的脸庞,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滚落,砸在冰冷的担架木棍上。赵刚僵立在担架另一头,握着担架杆的手背上青筋暴突,指甲深深掐进了木棍里,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枯树般剧烈地颤抖着,却死死压抑着喉咙里翻涌的悲鸣。
李云龙依旧半跪在地上,保持着抓住老程手的姿势。他看着老程那张再无生气的脸,独眼紧闭,皱纹似乎都被死亡抚平了一些。山洞里老程推开尸体为他挡刀的画面、最后那句“冷…真他娘的冷啊…柱子…柱子呢?”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他的心上。
又一个。
又一个生死与共的老兄弟,倒在了这冰冷的、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。
柱子冰冷的河滩,老孙坠崖的狂笑,大刘被激流吞噬的无声,老程此刻的沉寂……一张张鲜活的面孔,一声声熟悉的呼喊,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疲惫不堪、伤痕累累的脑海里疯狂旋转、撕裂、重叠。巨大的、无边的悲怆和空茫,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他彻底淹没。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眼前阵阵发黑,喉咙里涌上一股浓重的腥甜铁锈味。
他猛地低下头,用额头死死抵住担架冰冷湿滑的木头,肩膀剧烈地耸动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只有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,在死寂的山林中回荡,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压抑和绝望。
“团…团长…”二嘎终于忍不住,发出小猫般的呜咽。
李云龙猛地抬起头!他的脸上没有泪水,只有纵横交错的泥污、汗水和一种近乎疯狂的、野兽般的狰狞!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在微弱的星光下,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,死死地盯着西方——野狼峪的方向!
“走!”李云龙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与火的熔炉里淬炼出来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和决绝!他猛地站起身,因为用力过猛而晃了晃,却一把抄起地上的三八大盖,狠狠拄在地上!
他不再看担架上的老程,仿佛多看一眼,那滔天的悲愤和脆弱就会将他彻底压垮、撕碎。他转向赵刚,那眼神如同淬毒的刀锋:“赵刚!扒下鬼子的大衣!把老程…裹紧!找个…背风的地方…安置!” 他无法说出“埋”字,那太残忍,也太奢侈。他们没有时间,也没有力气挖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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