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刘医正!" 他吼。
刘医正的药箱撞在冰面上,草药撒了一地:"大人,没药了。连艾草都烧完了。"
陈五望着满地的草药,突然想起昨夜在营外看见的场景 —— 几个士兵在偷挖百姓的坟,说是 "取棺木烧火"。他摸出怀里的麦饼,掰成两半,塞进士兵嘴里:"吃,甜的。"
士兵嚼了两下,血从嘴角流出来:"甜... 真甜..."
陈五的手在抖。他望着江对岸的炊烟,望着营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,突然明白:这场仗,魏军已经输了。
疫病是在第三日爆发的。
陈五站在营门口,望着抬出去的尸体 —— 整整一百七十三具,用草席裹着,像堆被风吹散的麦垛。周铁的眼睛红得像兔子,他说:"大人,三营只剩二十个能拿刀的,五营的马全病了,连沙云都开始咳嗽。"
陈五摸了摸沙云的脖子,战马的皮毛滚烫,马耳耷拉着,没了往日的精神。他想起沙云陪他在鬼哭峡突围时的样子,那时它的眼睛亮得像星子。
"传我将令," 他说,"把营里的粮食分一半给百姓。病号集中到后营,用棉被裹紧,别让他们冻着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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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铁愣了:"大人,陛下说过...陛下要的是天下,"陈五打断他," 可天下是百姓的。"
傍晚的风卷着腐臭味吹过来。陈五望着南岸的火光,突然看见几个黑点从江面上漂过来 —— 是刘宋的木筏,载着药箱和粮食。木筏上插着白旗,旗上写着 "救民"。
"别放箭!" 他吼。
木筏靠岸时,陈五看见筏上的老人 —— 是刘宋的老医正,他在盱眙见过的。老人的胡子上沾着冰碴,说:"陈大人,这是治疫的药。咱们的百姓也病了,可总得先救人。"
陈五接过药箱,手在发抖:"谢了。"
老人笑了:"当年在彭城互市,您给过我半块麦饼。"
陈五想起了 —— 那是五年前,彭城大旱,他带着甜卫送粮,看见个老医正蹲在路边啃树皮。他塞了块麦饼过去,老医正说:"这饼真甜。"
"甜。" 他说。
退军的诏令是在第七日传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