退军的诏令是在第七日传来的。
拓跋焘站在江边,玄甲上的冰碴子已经化了,滴在地上像血。他望着陈五,说:"朕输了。不是输在刘宋的水军,是输在这长江的水,输在这疫病,输在... 朕的士兵不该抢百姓的粮。"
陈五单膝跪地:"陛下,您没输。您让天下人知道,大魏的皇帝会为百姓退军。"
拓跋焘摸出腰间的玉扳指,递给陈五:"拿着。这是朕当年在漠南捡的,刻着 ' 守民 '。"
陈五接过扳指,扳指上的刻痕硌着掌心:"臣遵旨。"
退军的队伍是在寅时出发的。陈五骑在沙云上,望着士兵们扶着病号,背着从百姓那里抢来的粮袋还回去。南岸的百姓站在江边,举着麦饼和草药,喊着:"慢走!"
沙云的马蹄溅起的冰碴打在陈五的护腕上,"胡汉同守" 的银镯被擦得发亮。他望着长江的波涛,想起太武帝的话:"朕要的是天下,不是屠城。"
他知道,这场仗结束了,但 "守民" 的路,才刚刚开始。
傍晚的阳光照在江面上,把退军的影子拉得老长。陈五摸出怀里的麦饼,咬了一口 —— 麦饼被体温焐软了,甜得发黏,像甜南在甜市给他塞的那团。
他望着身后的士兵,望着江边的百姓,突然笑了。
因为他是陈五,是镇北将军,是太武帝的刀,是百姓的灯。就算血溅长江,他也要把这护民的路,走到底。
沙云一瘸一拐地走过来,用脑袋蹭他的手背。陈五蹲下来,给它擦药,沙云疼得直抽气,却没躲开。他望着沙云的眼睛,那里映着夕阳,映着龙旗,映着所有他要守住的光。
他知道,这光,会化雪,会生根,会在长江两岸的废墟上,长出漫山遍野的甜。
而此刻,长江的南岸,刘宋的守将正望着北岸的烟尘,手心里全是汗。他摸出怀里的密信,信上的字迹还带着墨香:"魏军退了,速派人收尸,赈济百姓。"
夜风卷着信角,把 "济" 字吹得猎猎作响。
陈五站在北岸的土坡上,望着长江的波涛,完全没注意到,南岸的百姓正把麦饼塞进返乡士兵的手里,把草药缠在他们的伤口上。
他只知道,今日,他要带着甜卫,带着麦饼,带着所有他要守住的人,回甜市,去守住大魏的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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