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让的脸僵了僵,退到殿角。陈五望着皇帝的眼睛 —— 那里没有火,没有光,只有浑浊的雾。
"陛下," 陈五掰开麦饼,甜香混着蜜枣味飘起来,"这是太子在甜市学做的。他说,等您尝了,肯定会说 ' 比宫里的点心甜 '。"
太武帝的手指动了动。他盯着麦饼,突然抓起案上的玉杯砸过来:"逆子!逆子!" 玉杯砸在麦饼上,碎成十几瓣,蜜枣滚了一地。
陈五的眼泪掉在金砖上,砸出个水痕。他想起太子说的 "史书要写百姓吃饱饭的日子",此刻却只能看着皇帝发疯。
"陛下," 他说,"太子的《劝农策》在臣这儿。您看看,看看他写的 ' 每县设义仓,灾年开仓 ',看看他画的 ' 麦饼坊 ' 分布图... 他不是逆子,他是想守您的江山啊!"
太武帝的动作顿住了。他望着陈五怀里的策,突然笑了,笑得像个孩子:"麦饼... 甜。" 他踉跄着走下龙阶,蹲在陈五面前,"陈卿,朕是不是错了?"
陈五望着皇帝眼里的泪,伸手替他理了理冕旒:"陛下,您只是迷了路。"
殿外的雪停了。陈五退到殿外时,看见张让站在廊下,龙纹锦袖里鼓囊囊的 —— 是太子的《劝农策》。那阉人的目光扫过他,像毒蛇吐信。
陈五摸了摸腕上的银镯,突然明白:这场局,才刚刚开始。张让不会罢休,太武帝还在迷障里,而他陈五,要做那把劈开迷雾的刀。
因为他是陈五,是镇南大将军,是太武帝的刀,是百姓的灯。就算龙血溅玉,他也要把这护民的路,走到底。
沙云在马厩里打了个响鼻。陈五走过去,摸了摸它的脖子 —— 战马的皮毛已经不烫了,马耳支棱着,像往日一样精神。他想起退军时沙云驮着病号走了三天三夜,想起它在长江边咳嗽时的模样。
"走," 他说,"咱们去虎贲营。李昭该等急了。"
沙云的马蹄溅起的雪粒打在他的护腕上,"胡汉同守" 的银镯被擦得发亮。他望着平城的街道,看见晨雾里有人抱着药包跑,有人扶着病号走,有人在粮行前排起了长队。
他知道,这场疫,会教会所有人一件事:命比刀枪金贵,守民比胜战重要。而他陈五,要做那个举着火把,在寒夜里守着光的人。
甜灯在他腰间发烫,金砂聚成个 "安" 字。他摸了摸银镯,突然明白:所谓 "胡汉同守",不是刻在银器上的字,是刻在每个百姓骨头上的暖,是雪地里互相递的蜜枣,是病中攥着的草骆驼,是所有在寒夜里不肯熄灭的光。
而此刻,太极殿里,拓跋焘正望着窗外的雪,手心里全是汗。他摸出怀里的密信,信上的字迹还带着墨香:"平城防疫得法,百姓渐安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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