涂山璟进门时,正见他指尖在茶盖沿上轻叩,目光落在廊下新栽的兰草上,像在琢磨什么。
“涂山族长倒是准时。”
瑲玹抬眼时,笑意里藏着些说不清的意味。
涂山璟在对面坐下,侍从刚添上茶,他便先开了口,
“昨日核对了西南的药材账,想着今日正好给殿下过目。”
他将账本推过去时,指尖不经意间碰了碰腰间的荷包——那里藏着两枚玉牌,一枚记着前路,一枚记着归处。
竹影在账本上移了移,像在悄悄数着上面的数字。
瑲玹翻页的动作忽然停在某页,指腹点了点“戈壁商路”四个字,
“这条路近来不太平,族长倒是敢走。”
涂山璟端起茶盏,茶香漫过唇边时,他想起昨夜小夭说的“盼头”,
“商路哪有太平的?但只要能把货送到,绕再远也值得。”
他抬眼时,正见瑲玹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间,那目光像探路的箭,却在触及荷包的瞬间缓了缓。
廊外的风忽然吹过,带着金银花的香气——涂山璟忽然想起,昨夜小夭转身时,发间别着的冰晶簪,恰好在月光里闪了闪,像极了他新刻的那枚玉牌的光。
这一刻,他忽然笃定,无论今日谈什么,他总能平安回去。毕竟案头的薄荷伤药还等着人用,窗台上的金银花,也该换新鲜的清水了。
瑲玹忽然抬手按住账本,指节微微用力,账本边缘被压出浅浅的折痕。他抬眼看向涂山璟,晨光透过竹隙落在他脸上,一半亮一半暗,语气也跟着沉了几分,
“你以为小夭的那些小动作,真能瞒天过海?”
涂山璟执盏的手指顿了顿,茶盏里的热气袅袅升起,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。
“从西炎山到辰荣山,每到一个地方她都开医馆,行医问诊,遇着穷苦人便只收几文钱,有时连药钱都免了,可遇着富贵人家,她要起价来也是狮子大开口,半点儿不带心慈手软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