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说的是,辰荣残部是靶子,可这靶子,当年未必不是殿下默许留下的。”
他抬眼看向瑲玹,晨光落在他眼底,映得那点暖意里藏着锋芒,
“您尚未登位时,五王七王手握兵权,对继承西炎王之位虎视眈眈。辰荣残部虽弱,却盘踞在西南要地,恰好能牵制他们的兵力——他们若想动您,就得先顾忌背后的黑石崖。小夭往那送粮草,看似是给残部续命,实则也让您少了些腹背受敌的隐患。”
廊外的风忽然停了,竹影在案上凝住不动,像被这话钉在了原处。涂山璟继续道,
“您那时不拦,固然有念着小夭的情分,可未尝没有‘留着残部更有用’的考量。如今您已是西炎王,五王七王的势力也已肃清,辰荣残部自然成了非除不可的隐患。只是小夭不懂这些权衡,她一心一意想要的,就是为相柳护着辰荣军。”
他将茶盏重新端起,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,
“涂山氏帮她运东西,是念着清水镇的旧情,也是信殿下心里有数——当年能容下的事,如今未必容不下。何况小夭送去的从来不是军饷兵器,不过是让那些老兵能熬过寒冬的糙米,能止住血的草药。真要论起来,算不得通敌,顶多是……让殿下当年留下的那点‘制衡’,以另一种方式续了口气。”
瑲玹握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,指节泛白,却没反驳。晨光从竹隙漏进来,在他脸上明明灭灭,像在印证这话里的几分真几分假。过了半晌,他才低声道,
“你倒是比我想的更通透。”
语气里听不出喜怒,却让那满室的凝重,悄然散了大半。
瑲玹将茶盏往案上一放,瓷面与木案相碰的脆响,像把绷紧的弦陡然断了。
他指尖划过账本上“西炎”二字,墨色的字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,
“通透归通透,可我如今是西炎王,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借辰荣残部牵制对手的质子——西炎的版图上,容不下一个游离在外的前朝余孽。”
他抬眼看向涂山璟,晨光在他瞳孔里燃着细碎的火,
“黑石崖的残部,我早晚要清。不是因为他们现在还有威胁,是因为他们站在‘西炎王土’上,就该认我这个王。若连这点都做不到,留着他们,就是给天下人看笑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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