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嬷嬷为她身后垫了这个软枕,太后靠着,就是不肯说话,她手里捏着一串儿菩提珠的手串儿,手指的搓动的动作越来越快。
外间儿忽的落下一道惊雷,将半个天儿都照亮了。随后又归于沉寂。
那轰轰的声音不断,可是太后却是低下头,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了,可是她连眼皮子都没掀起一下。
“回来就回来,本该就回来的,当初他就不该出长安。”
太后的声音冷淡,她的心中五味杂陈:“如若当初,去安岳的是…是他。”
谭嬷嬷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,她们心里头都明白太后口中的“他”是谁。
“如若那样儿,哀家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的修正这一切。”
她把那惊世骇俗的事儿称之为修正,可见在她的心中从一开始就是如此想的。
气氛又是陷入沉默,谭嬷嬷的心跳急促,呼吸也有一些喘,太后的声音却是愈发的冷静了:“皇帝去感业寺,一定待的禁军,至于南北城的守军,他是不会带的。”
“说没说,他要带谁去。”
太后又问了一句。
谭嬷嬷的先生的回答:“之前是早就说了的,皇后娘娘也要一起同去,只是不知道如今陛下…”
这种事儿,不过是李乾的既变的心意,谁能料的准,太后也是明摆这一点儿,她扯了扯嘴唇:“二皇子自生下来,哀家还没有好好的瞧过,皇帝那样儿宠爱谕妃,这一次定是要带她一块去的,二皇子年幼如何受得了一路的劳顿,哀家就帮他们照看二皇子。”
现在太后能说出这些话,那便是一切都下好决心了,谭嬷嬷忍不住攥了攥手:“您到底是陛下的生身母亲…”
闻言,太后骤然抬起头,她唇角微提了提,漆黑的瞳孔中,闪着细碎的光,隐隐的夹杂着几分恨意和讥讽:“他是先帝的好儿子,不是哀家的。”
她试图在心里剥离她和李乾关系,以求到自己将来所做的一切,都不经历亲情之痛,可是这可能吗,不过是自我一时的欺瞒。
“他到底是哀家生出来的,哀家难道真的会让他死,只是让这一切恢复到原本的位置,哀家会…会让他去安岳的…安岳那个地界儿,不算是委屈他…”
她说着说着,语气又顿住了。
目光越过身前的谭嬷嬷,看向远处妆台上的铜陵,她的眼神有些呆滞,她看着镜中那个苍老甚至于有些可怖的容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