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风猎猎,吹拂着二人衣袍。
杨炯望着眼前烟波浩渺、海天一色的景象,心中却盘桓着另一桩沉重心事。
他与这岳展,虽说两家是世交,其父定国公与己父王梁王乃是结义兄弟,梁王为长,故而这岳展也算他半个世兄,然则两人性情迥异,交往并不算深。
岳展性子耿直近迂,认死理,不通世故,更因去年娶了那六公主李清,愈发成了两家心中一桩心病。
那李清跋扈奢靡,声名狼藉,更怀着他人的骨肉嫁入定国公府,此事在自己圈子里早已不是秘密。
偏这岳展对李清痴迷至深,浑然不觉,只当她是天仙下凡,百般维护。为此,定国公老泪纵横,曾亲至梁王府哭诉,几欲拔剑杀了那辱没门楣的公主,父子关系因此闹得极僵。
梁王为息事宁人,也为保全定国公府颜面,更存了借刀除患之心,才将岳展塞入杨炯麾下,随军远征倭国,意在让他远离长安是非,开阔眼界,莫再沉溺于那虚妄的儿女情长。
杨炯对此事,心中亦是矛盾。他深知瞒着岳展真相,于情于理皆有不妥,设身处地,若自己遭此蒙蔽,亦必怒发冲冠。
然则岳展性情刚烈执拗,若骤然知晓,恐真会做出无法挽回之事,不仅自身前程尽毁,更累及定国公府清誉。
每每思及此,杨炯便觉棘手。
此刻海风扑面,涛声阵阵。
杨炯收敛心神,寻了个话头,侧首问道:“展兄,在麟嘉卫掌管后勤粮秣辎重,诸事可还顺遂?与弟兄们相处如何?”
岳展闻言,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,拱手道:“一切都好,麟嘉卫的兄弟们都是热血汉子,爽快得很,我与他们共事,甚是投契,调度粮草军械,不敢说滴水不漏,却也尽力而为,未出大的纰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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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炯点点头,目光依旧望着海面,似不经意般又问道:“嗯,那就好。此番远征,离家日久,可有什么不惯之处?或是……家中可有牵挂?”
他这话问得颇有些深意,目光亦悄然留意着岳展的神色。
岳展哪里听得出弦外之音,只当是兄弟关怀,脸上顿时漾开一片毫不掩饰的幸福光辉,声音都轻快了几分:“家中一切安好。清儿…清儿她时常有书信寄来,嘘寒问暖,报说家中诸事顺遂,腹中胎儿亦是康健安稳。
清儿在信中说,就盼着我早日凯旋呢。我盘算着,待咱们踏平倭国,得胜还朝之日,许是能赶上孩儿呱呱坠地,那真是双喜临门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