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试探如同重拳打进了棉花堆,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。难道上头的情报有误?这里就是个寻常当铺?
虽心有疑虑,但仍旧不死心,当下猛地一拍柜台,震得笔架上的毛笔乱跳,他瞪圆了眼睛,故意扯着嗓子嚷道,“掌柜的!你这压价也太狠了吧?我这可是祖传的宝刀!见血封喉!识不识货啊?莫不是看咱是外乡人,好欺负?”
他一边嚷,一边身体前倾,手看似无意地按在刀柄上,眼神凶狠地逼视着柜台后的知母,又斜睨着角落里的刘善财,试图施加压力,迫使他们露出破绽。
刘善财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茶,眼皮都没抬一下,仿佛眼前这凶神恶煞的汉子只是一团空气。
直到这叫嚣声在堂内回荡,他才放下茶盏,浑浊的眼中寒光一闪而逝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冰碴子般的冷意:“此地距离京兆府衙门,快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;离朱雀门殿前司值守,只有三丈之遥。你这宝刀是想好了再当,还是……”
这话语如同冰水浇头,汉子心中一凛。这老东西,竟用官衙来压他!但箭在弦上,他受命而来,若不试出深浅,回去也无法交代。
况且,若这当铺真如情报所说藏龙卧虎,自己这般挑衅,对方也该有所反应了。
想到此,他心一横,脸上戾气更盛,怒骂道:“少拿官府吓唬老子!老子走南闯北,还没怕过谁!今天你这黑店压价欺人,老子偏要讨个公道!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一把抓起柜台上长刀,呛啷一声拔刀出鞘,寒光一闪,竟是不管不顾,作势就要翻越那高耸的柜台,直扑向柜台后的知母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声清脆娇叱如同裂帛般从门口传来:“住手!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门口立着一位妙龄女子。此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,身着一袭海棠红织金缠枝莲纹的蜀锦褙子,下系月白色百褶罗裙,乌发如云,梳着时兴的惊鹄髻,斜插一支赤金点翠衔珠步摇,随着她急步入内,珠翠轻颤,流光溢彩。
她眉目如画,琼鼻樱唇,肤色是南方女子特有的细腻白皙,只是此刻柳眉倒竖,杏眼圆睁,俏脸上罩着一层薄怒。
周身气度华贵逼人,显然出身不凡,但那眉眼间的跳脱灵动与此刻含怒的锋芒,却又为她平添了几分鲜活野性,冲淡了过于精致的贵气,显得格外生动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她一口官话带着明显的闽地腔调,软糯中带着金石之音,煞是娇憨。
她快步走到堂中,指着那举刀欲扑的汉子,毫不畏惧地斥道:“光天化日,天子脚下!你这莽汉,怎敢持械行凶?欺负人家老弱幼小不成?还不快把刀放下!”
汉子正欲发作,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,看清来人衣着华贵、气度非凡,心中更是惊疑不定。
他此行目的只为试探当铺,并不想节外生枝,尤其不想招惹这等不知底细的贵女。
当下强压怒火,对着那女子恶声恶气道:“哪里来的小娘皮?多管闲事!滚开!老子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路人来插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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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故意用了“外路人”这等略带轻蔑的词,想激怒对方,试探试探其深浅。
谁知他话音刚落,那女子身后如影随形跟着的三名精悍护卫早已勃然大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