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子俩视线相对,棉哥儿脸都白了。
二田看得心痛如绞,他挤出笑脸,也不知笑得好不好看、和不和气,总之他轻声细语地跟棉哥儿说:“爹给你买了糕点,跟上次一样,这回是整的,你拿去吃。上回爹不是冲着你发脾气,爹是怪这糕点没放好,让你没办法拿出去。你拿上,去找人玩吧。想分给谁吃就分。”
棉哥儿有一阵没说话,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真假似的。
这孩子懂事,再看一会儿,就软软道谢,说他喜欢。
但二田知道,他再也不敢吃糕点了。
棉哥儿拿了糕点出门,也没分给哪家小孩子,而是给各家叔婶送一些。因为他爹常常不在家,他娘要去蜜坊干活,他都是在别家吃饭的。
他出门了,王冬梅还对着二田骂了几句。
二田没有还嘴,又一次哭了。
他哭了,王冬梅就哑了声。
夫妻俩难得坐到一处,哪怕久久没有言语,一直到各自起身都没说话,也像是弥补了一丝裂痕般,把这件事翻篇。
这件事过去两三天,二田才猛然惊觉他对棉哥儿认错了。他没明言说对不住,却揽责说他错了。原来道歉不需要很大的勇气。
二田常常没有定性,做什么都反复无常,今天想这个,明天想那个。
他还是不想待在山寨,经常往返府城,偶尔会去省城。没再往京城去。
这是他坚持得第二久的事情,上一件事是种地。
他不想待在山寨,又会回来。这里有他的牵挂。
他想去府城,又留不住他。那里有他惦念的人,但再也没有他的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