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。”霜降立即上前,语气恭敬,却也透着不易察觉的试探,“是否先移驾圣宸宫歇息?太医已在候着了……是该喝药了……”
她没有喊裴令仪五郎,有些僵硬。
裴令仪没有看霜降,目光依旧胶着在案后那个的身影上。
“……阿姊?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和不确定。
他试探性喊出这个在旁人口中出现过无数次的、他曾经喊元韫浓的话。
元韫浓的指尖在奏疏的纸页上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。
朱笔的笔尖终于落下,划下了一道冰冷、平直、毫无情绪起伏的墨线。
没有抬头,没有回应,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。
仿佛那声呼唤,只是掠过殿宇的一缕无关紧要的风。
侍奉的宫人们头垂得更低了,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裴令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张了张嘴,似乎想再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。
“陛下。”霜降硬着头皮,再次小声提醒,“太医……”
裴令仪的目光终于从元韫浓身上移开,他沉默片刻,最终,一言不发地转过身。
在几名宫人的簇拥下,他离开了凤仪宫,走向于他而言无比陌生的圣宸宫。
殿内恢复了死寂。
元韫浓放下朱笔,指尖冰凉。
那份关于漕运的奏疏,方才落笔的地方,墨迹晕开了一小团模糊的污渍。
裴令仪往元韫浓身边凑了好几回,但是元韫浓都没有搭理他。
他也只有在元韫浓睡着的时候,去凤仪宫,坐在床边悄悄看元韫浓片刻。
孙鹃纨笑话过裴令仪好几次,在自己妻子旁边显得跟个尾随的贼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