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医道:“殿下身子素来强壮并没什么大碍,胎儿也一切都好,只是略受惊吓。”
“略受惊吓?”温钰面色冷得骇人,“好端端的人坐在辇轿上差些被颠下来,这叫略受惊吓?”
骤然瞪目斥责道:“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当得差?到底是怎么回事如实说来!”
文鸳“噗通”一声跪下,切齿道:“回陛下,是有人在来往甘泉宫的必经之地抹了桐油,才使得抬轿子的太监滑了脚,惊着了殿下。好当时有杨首领护卫在侧,不然会发生什么只怕都不敢想。”
温钰抬起头来,一双深渊似的眼睛,深邃凌冽,“敢借宫中修缮之事兴风作浪,是何人这么大胆?”
杨雪心一凛,捧着手回复,“微臣方才已派人查过,只是……宫道上素日人来人往,行迹过于复杂,并没有明确证据指向。”
文鸳眼尾高高挑起,满蓄轻蔑之意,“可即便没有证据又如何,宫中府中谁对皇后殿下虎视眈眈,陛下一想便知!”
她斩钉截铁的叙述,“几日前在长秋门下,真定公何其盛气凌人,屡屡言语中冒犯皇后,欲取其位而代之,殿下出事,他们获益最大,且非脱得了干系!”
温钰闻言目光虚浮在远处,细细算了一笔账。那些年他周旋于朝政党争之间,攻艰克难才得一席之地,为权宜大计,呼延晏才会谋定后动,屡次退避。
可如今这种平衡早已失去支点。
宫变之日一个谋算得太狠,一个又睚眦必报,如此瓜田李下,不生事才怪。
想明白了顿时深感后背发凉,仿佛有数九寒月里的冰凌兜头而下,用力一掌拍在榻上,扬声唤宋桧。
沉着脸吩咐道:“去把今日给皇后抬轿辇的太监抓起来,交于奉茶监看管,明日卯时于金马门前枭首示众!”
他顿了一下,“另外——呼延晏监刑!”
众所周知金马门素为朝臣觐驾之地,于此处施以极刑,又勒令呼延晏做监刑官,无异于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杀鸡儆猴,大有警示敲打之意。
他素来仁慈厚道,忽然做了这个决定,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。
余下也不再说什么,叫太医熬来安胎药他亲自喂媞祯喝下。左思右想,还是觉得不够稳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