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斗的残酷性,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。很多时候,美军的进攻,与其说是战斗,不如说是在“爬山”。他们要顶着日军的机枪火网,在湿滑陡峭的、覆盖着冰雪的山坡上,一点一点地往上爬。很多人不是被子弹打死的,而是在攀爬的过程中,失足从悬崖上摔下去,或者被冻僵在半山腰。
医疗兵们,更是经历着地狱般的考验。他们冒着枪林弹雨,在泥泞和雪地里匍匐前进,去救助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伤员。但很多时候,他们也是无能为力。一个医疗兵后来回忆说:“最可怕的不是枪伤,是冻伤。我们救不回那些冻伤者,他们的腿,摸上去就像石头一样硬,轻轻一碰,肉就掉了下来……”因为缺乏有效的医疗设备和药品,大量的伤员,最终都死在了这片冰冷的土地上。
5-18日–25日:逐个拔除“钉子”
面对日军这种极其顽固的“钉子”式防御,美军的指挥官们也意识到,光靠步兵硬冲是不行的。他们开始改变战术,用他们唯一还占优势的武器——火炮,来对付这些难啃的“硬骨头”。
在接下来的几天里,美军集中了所有能用的火炮,对日军盘踞的那些关键高地和防御支撑点(比如“指挥高地”、“冷山”等),进行着持续不断的、近乎“饱和式”的炮击。炮弹把整个山头都犁了一遍又一遍,炸得是山石崩裂,泥土横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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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日本人的工事修得实在是太巧妙了,很多都深藏在地下或者岩石的缝隙里,常规的炮击很难将其彻底摧毁。很多时候,还得靠步兵抱着炸药包或者手榴弹,一寸一寸地往前拱,一个一个地去端掉那些地堡和机枪火力点。
夜间,战斗变得更加诡异和恐怖。日军经常利用夜色的掩护,对美军的阵地发动小规模的渗透和反击。而美军的士兵们,在经历了数日的苦战和巨大的精神压力之后,也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。一些精神濒临崩溃的士兵,甚至会产生幻觉,对着漆黑的夜空和摇曳的树影胡乱开枪,嘴里还大喊着:“雪里有鬼影!日本人从雪里钻出来了!”
尽管困难重重,但凭借着在兵力和火力上的绝对优势,美军还是一点一点地,把日军的防御阵地,给蚕食掉了。到了5月下旬,日军的活动空间,已经被压缩到了阿图岛东北角一个名叫“奇恰戈夫港”的狭小区域内。他们弹尽粮绝,伤亡惨重,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G步。
终章之夜:最后的“玉碎”
5月29日,凌晨。
奇恰戈夫港,日军最后的阵地。指挥官山崎保代大佐知道,最后的时刻,到来了。他手下还能战斗的士兵,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,而且大部分都带着伤。弹药已经基本耗尽,粮食也早就没了。投降?对于这些被“武士道”精神洗了脑的日本军人来说,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耻辱。
山崎大佐做出了他最后的决定。他召集了所有还能走得动的官兵(大约800人左右),发表了他那简短而又充满了疯狂的最后训示。他告诉他的士兵们,帝国已经无法再为他们提供任何援助,他们能做的,只有用最后一次、也是最光荣的一次冲锋,来报答天皇陛下的“浩荡皇恩”。
他下令,销毁所有剩余的密码本和文件,砸毁所有无法带走的武器装备。然后,他命令将所有的伤员,全部处死!他不能让他们活着落入美国人手中,成为“帝国的耻辱”。一些日本军医,亲手给那些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伤兵,注射了致命的吗啡,或者干脆用手榴弹,将他们连同野战医院一起,送上了西天。
做完这一切之后,山崎保代拔出了他的武士刀,对着东方,对着天皇所在的方向,遥遥一拜。然后,他转过身,对着他那群面黄肌瘦、衣衫褴褛、但眼神中却充满了狂热和绝望的士兵们,嘶吼出了最后的命令:“全员,突击!天闹黑卡,板载!”
这近千名日军残兵,像一群从地狱里放出来的恶鬼,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,挥舞着军刀,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,向着他们认为是美军指挥部和后勤区域的方向,发动了最后的、也是最疯狂的“万岁冲锋”!
他们冲锋的目标,恰恰是美军的后方工兵营和医疗队所在地。这些非战斗部队,根本没有预料到,已经被打残了的日本人,还敢发动如此大规模的反击。一时间,美军的后方阵地陷入了巨大的混乱!
日军士兵们,凭借着一股子“同归于尽”的狠劲儿,冲破了美军稀疏的警戒线,与那些手足无措的工兵和医疗兵们,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战。战斗的场面,极其血腥和混乱。
但美军毕竟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。在最初的混乱之后,他们迅速地组织起了反击。预备队的士兵,从四面八方赶来,用机枪和冲锋枪,织成了一张死亡之网,将那些还在疯狂冲锋的日本兵,成片成片地扫倒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