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沙……”
“沙……”
那声音贴着朽透的棺材板,又细又密,像有无数条冻僵的毒蛇,正用冰冷的鳞片刮着木头。不急不躁,慢悠悠地,绞索一寸寸收紧。寒气顺着板缝往里渗,沉甸甸地压在胸口,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冰碴子,肺管子冻得生疼。
左肩上那截玉白色的断骨,彻底凉透了。光滑,暗红的皮肉紧紧裹着它,像裹着一块深埋冻土的石头。里面那点火星子,刚才被那声“老山哭”一震,彻底熄了火,连点余温都没剩下。心口那几块阴磷石的碎渣子,硌得皮肉生疼,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,提醒我刚才那一下差点把自己烧成灰的“干净”。右胳膊僵在胸前,指甲缝里糊着半干的血泥,指尖那点破口早冻上了,再滴不出一滴热乎血。
外面的根须子,大概是觉摸出我这儿彻底成了块死肉,连滴答血都榨不出来了。那“沙沙”的刮擦声停了停,像是有点意兴阑珊。
死寂。比棺材板还沉的死寂。
就在这死寂快要把人最后一点念头都冻僵的时候——
“嗡……”
一声沉闷的、仿佛从大地最深处传来的……悸动。
不是三口棺材的动静。是……更底下!像是整座长白山的根子,被什么东西狠狠扯了一把!
随着这声悸动,身下躺着的棺材底板,猛地……向下一陷!
不是之前的塌陷坠落。是……拉扯!一股庞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,从深不见底的下方传来!腐朽的棺材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,猛地向下……拖拽!
“嘎吱——!!!”
棺材板发出濒临破碎的呻吟!缠绕在外面的无数冰冷根须瞬间绷紧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嘣嘣”声!它们像是在对抗这股突如其来的吸力,死死缠住棺材,不让它被拖下去!
两股恐怖的力量以这口破棺材为战场,疯狂地角力!
“咔嚓!”
一声脆响!棺材底板靠近我右脚的位置,本就朽烂的木头再也承受不住这狂暴的撕扯,猛地……裂开了一道巴掌宽的缝隙!
一股比棺材里浓烈百倍、冰冷刺骨到极致的阴风,混合着浓得化不开的土腥、棺木朽烂的霉腐气,还有一股……难以形容的、如同亿万亡魂被碾碎后沉淀的……冰冷怨毒,猛地从裂缝里灌了进来!
风里,裹着东西。
一片暗黄色的、边缘参差的纸片,被这股阴风卷着,打着旋儿,拍在了我脸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