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乾清宫,朱祁镇召见了吏部尚书王直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左鼎。
他没有提及凤凰庄一个字,只就潘季驯奏报中提及的河工有功人员议叙一事,做出了极其严厉的指示:
“河工之事,关乎国本,社稷所系!此次有功之臣,尔等务必秉公议叙,升赏要厚,要快!让天下人看到,为朝廷效力,为百姓谋福者,朕绝不吝惜恩赏!然,”
他话锋一转,目光如冰刀扫过两位重臣:“若有敢在此事中弄虚作假,冒功领赏,或借机安插私人者……一经查出,无论涉及何人,是何品级,一律严惩不贷!朕要的是实心任事之功臣,不是投机钻营之蠹虫!尔等可明白?”
“臣等谨遵圣谕!”二人心头一凛,今天皇帝的语气和眼神似乎不对。
这哪里是议叙河工?分明是在借题发挥,敲打整个官僚体系,也是在向朝野展示他掌控一切的决心和手腕!
只是两人实在想不出皇帝为何今天会突然如此。
处理完此事,朱祁镇屏退左右,只留下了侯宝。
他走到御案前,铺开一张素笺,提起笔,却久久悬在半空,他想写点什么,可最终,他什么也没写。
所有的言语,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乾清宫内的烛火随风跳跃,光影在他年轻而冷峻的脸上明灭不定。
那只在凤凰庄母亲手中见过的青花缠枝莲纹盖碗的影像,与慧清那张充满世故的脸,还有王德禄的死,反复交织,最终定格在太皇太后那张威严而慈祥的面容上。
这慈祥背后,是深不见底的权谋深渊。
“皇祖母……”朱祁镇在心中默念,一种混杂着敬畏、怨恨、痛苦和巨大压力的复杂情绪,几乎要将他撕裂。
他闭上眼,手指深深掐入掌心,留下几道月牙形的血痕。
“皇祖母,您将我扶上了这龙椅,让孙儿成为了九五之尊,您手把手的教孙儿如何做一个好皇帝,如何看懂人心,如何平衡朝局,如何……可您,没有教孙儿,没有教孙儿骨肉至亲之间如何……选择;”
“皇祖母,难道,天家真的没有真情吗?!”
“皇祖母……”朱祁镇想着,渐渐的眼皮沉重起来,最终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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